[Exclusive] Mayer Hawthorne & Jake One (Tuxedo) 獨家訪談 2019
Special thanks to U Dance Society
感謝UDS的協助，才得以完成這次Tuxedo的訪問。訪談錄製於2019/11/02
來自密西根(現居洛杉磯)的Mayer Hawthorne與來自西雅圖的Jake One，在Tuxedo成軍之前早已都是在樂壇打滾多年的老鳥，曾榮獲八次葛萊美獎的提名。兩人透過了嘻哈音樂而認識彼此、成為了莫逆之交，於是決定組成復古靈魂樂團"Tuxedo"。從2015年初試啼聲就大受歡迎，一路至今仍持續發表專輯，並成立自己的獨立廠牌Funk On Sight，相信在2020年還會有許多值得期待的作品推出！
1. Tuxedo的成軍過程？
- Jake One (以下簡稱JO)：說起來蠻有趣的，我們在Tuxedo這個計畫中做的不是嘻哈，但當初我們兩個都是透過嘻哈音樂而認識....我們兩個都是DJ。
- Mayer Hawthorne (以下簡稱MH)：在Tuxedo之前，我們都是放嘻哈的DJ、製作人。在西雅圖的某場表演中，我遇見了Jake。
- JO：當時我們都有做自己的混音CD，於是就互相交換了。我聽了之後感到非常訝異，裡面放的曲目竟然沒有任何一首嘻哈歌曲，全部都是滿滿的Boogie Funk。我覺得這好奇妙，因為這正是我自己在做的事，我還以為只有我這樣做。
- MH：我也以為只有我會這樣做....於是我們就這樣變成了好朋友。這一切的開端就從那時候開始。
2. 你們是怎麼想到Tuxedo這個團名的？
- MH：在想團名的時候，我們很確定必須要是一個很短的單字，但又要優雅、並且能代表著音樂本身。就像是之前的Chic、Zapp或是Devo這樣。所以說，"Tuxedo"大概就符合這樣的概念，音樂也正如其名地優雅。
- JO：我們在合作時，唯一會意見不合的地方，大概就是他想要節奏做快一點、而我會想要調慢一點吧...哈哈哈。這就是我在做嘻哈音樂的思維。太快了的話，聽起來根本就不嘻哈。
- MH：而我則是要讓聽眾聽了之後想要跳舞。但其實我們兩人都是很喜歡嘻哈音樂的。事實上我比你們想的還要嘻哈多了。這也是為甚麼Tuxedo能夠合作順利，因為我們兩人的想法非常相似。
- JO：事實上，我們在做這些Funk、R&B音樂時，使用的是嘻哈音樂的觀點。很多人都是反過來做，你知道...有些樂手，他們會用樂器彈奏放克音樂，他們就很難適應嘻哈這種以取樣為基礎的做法。然而我們在做音樂的時候，總是不會忘記嘻哈的一面，我們會想著如果是做一首嘻哈歌曲的話會是什麼樣的感覺，歌曲的結構就會有不同的編排。這就是因為從小到大我們就是一直愛著嘻哈音樂，像是Dr. Dre、G-Funk音樂以及DJ Battlecat等等，這些都有著相同元素。
- MH：這就是為什麼Tuxedo可以如此特別又不落俗套。
- JO：在合作過程中也蠻奇妙的，當我們兩人一開始決定合作時，我們大概就只是一年見面個一兩次，然後做幾首歌曲來玩玩而已。
- MH：一開始做的音樂，就只是為了我們自己。讓我們在開車時，可以在我的車裡播放來聽一聽。
- JO：一直到2015年，我們真正的發表專輯之後，我們才一起巡迴、真正花時間相處。所以這很奇怪吧，以前我們都不會相處這麼久。而我覺得最棒的一點，就是我跟他之間會互補，這一點讓這段合作關係維持得很好。他是個完美主義者，我是喜歡負責出點子，而他就會很堅持的完成.....我才不想這麼麻煩哩。所以這樣合作真的太棒了，我可以提出一大堆好點子，而他會幫我好好整理。
- MH：我會把一個粗略的概念，完整地做成一首歌曲。
- JO：所以我們之間從來不會有什麼衝突。他是主唱，我則在後面放歌....我就喜歡待在後頭，而他喜歡唱歌，這樣子的合作根本完美。
- MH：而且我們都愛小籠包...哈哈。
4. 可否談談新專輯"Tuxedo III"？這張專輯聽起來似乎跟之前有些不同之處，也多找了一些歌手跨刀合作。
- MH：關於新專輯，我們加入了更多808鼓機的元素。
- JO：這已經是我們第三張專輯了，在一開始的時候，我們根本沒預期會有第二張，結果我們的音樂大受歡迎，才想說...好像真的可以做下去。所以，在做第三張專輯的時候，我們就想著如何改變過去既有的風格，也自然而然地決定找來其他歌手加入我們的世界中一起合作。在選擇合作對象時，我們也有些條件，第一、這個人要是我們的好朋友，第二、他跟我們的音樂搭配起來夠好。我覺得我們選的人都很棒，原本我們有找到了更大咖的歌手，但聽起來好像無法跟音樂契合，最後就不採用了。
- MH：合作對象是我們實際認識的朋友，我覺得這點非常重要。因為這樣子才能夠真正理解我們在幹麻，並且能一起樂在其中。
- JO：對，MF Doom的這段歌詞是將近十年前就錄好的，真的超棒的。這是2011年的事情。
- MH：這個壓箱寶存了很久，就是在等待適當的時機來將它發表出來。這段歌詞跟我們之前的專輯都不太搭。
- JO：所以我們為了這段歌詞加進了更多808的元素。現在聽起來終於適合了。
- JO：很有趣的是...多數團體都不會為了自己去寫一首歌。就像是我們做的"Fux With The Tux"，這原本是個hashtag，但我們覺得很有趣，所以就做了這首歌，純粹就是自己覺得好玩。
- MH：這首"Tuxedo Way"的製作過程非常快速。這是專輯中的最後一首歌，也是最快完成的一首，大概只花了幾個小時而已吧。做這首歌曲的意義，就只是為了我們自己打造一首主題曲 - 為了慶祝狂歡的歌曲。我們有很多歌曲聽起來都很歡樂，或是有著慶賀的氛圍，但在這些歌曲中我們還真的沒提到過任何關於"慶祝"的字眼，例如"Let's Have a toast"之類的....我們覺得蠻扯的，之前竟然沒寫過這樣的歌，所以就決定做了這首"The Tuxedo Way"。
- JO：對的，沒錯。"Tuxedo Way"也包含了許多意義，這就是種生活態度。我們會帶著它來到你的城市、播放著唱片。另外讓我們感到很有意思的是，亞洲對我們有著強烈的吸引力。明明你們都不會說英文，怎麼可能了解我們的歌詞呢？但事實上，大家都能被這氛圍感染。
- MH：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實在太奇怪了，世界各地的人都需要好好放鬆一下、舉杯慶祝，遠離這瘋狂的一切，這就是我們音樂帶給大家的意義。
- JO：在音樂上，我們保持著細微又明確的界線，聽起來要讓人愉悅、卻又不會柔軟到過頭。所以我們總是說："There's a fine line between keepin' it G and Kenny G"。我們會盡量避免變成Kenny G那邊去。
- JO：Death Row對我們影響很大，就是那種G-Funk音樂。也為我們日後製作的音樂定下了一個模板，所以能夠在作品中找來Snoop Dogg背書，對我們來說意義非凡。
- MH：除了有Snoop Dogg背書之外，另外還有DJ Battlecat在我們的新專輯中跨刀合作。這些都確保我們走在正確的路上，這很重要。
- JO：另外你也知道，Nate Dogg對整個世代的影響非常巨大。他總是能在經典歌曲中，找出靈感、改編成自己的東西。所以我們每次做歌卡關的時候，就會去想如果是Nate Dogg的話，他會怎麼做？ (這邊Mayer Hawthorne補充了一個小故事，他說他曾經開車差點撞到Suge Knight本人....蠻扯的故事，可惜手殘沒錄影到)
- JO：我們決定要成立自己的廠牌。因為我們現在所處的時代中，歌手自己應該要去控制所有的作品、決策，藉此培養粉絲族群，於是我們就決定試試看。很有趣的是，我們兩人在樂壇這麼久，卻都從來沒有實際營運過廠牌的經驗。
- MH：這算是一場豪賭。對自己未來的一場賭注，我們也還不確定未來發展會如何，但目前看起來還算不錯，我覺得我們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。能夠自己掌握命運，這種感覺真的很棒，同時又有這麼多粉絲一路支持。至於Funk On Sight未來的計劃...我們才剛與Bruno Mars、Kenny G簽下合作的合約，總之會有很多值得期待的新作品。
- JO：一直都是我，哈哈。反正不是穿燕尾服、就是穿棉褲，沒有中間灰色地帶。
- MH：只要我們一穿上燕尾服，就知道是派對的時間到了，這就是我們的座右銘。我們對於時尚的靈感，其實大部分都來自專輯的背面，就是70、80年代的唱片封套，我們就是看他們怎麼穿的。
- JO：有時候光是看他們色彩如何搭配就很讓人驚艷了，能從中得到很多靈感。例如我們看過一張唱片是穿著相反對比的色調，我們就也想試試，於是我們就去穿不同款的西裝。
- MH：我們也從很多無名英雄上得到啟發。就是那些在80年代有發過片，但都沒紅過的歌手。
- JO：有時候大家會有些誤解。當然，麥可傑克森、王子這些都是我們的目標，但我們想做的音樂和事情跟他們並不一樣。我們想做的是像Bernard Wright、Jerry Knight，類似這種無名英雄，但我們都超愛。
- MH：我們試著把當年他們的活力帶到現今主流的檯面上....那些被人們忽略的80年代的好東西。
10. 未來會考慮加入更多嘻哈、饒舌的元素嗎？
- JO：應該很難。即使是在這次新專輯中，我們也考慮過很多饒舌歌手，但這真的很難說。是要我們自己喜歡的饒舌歌手，又要能夠搭配我們的音樂，這樣子的條件侷限到只有少數人能夠符合標準。你知道，這樣起碼要是47歲....哈哈。還要有一定程度的swag，所以要找到年輕又有才華的人來合作真的很難。因為那些年輕人不見得能跟我們的音樂搭配....聽起來就是不對，我們就不會強求。
- MH：說真的，能理解我們音樂的年輕歌手真的非常少數。如果有這樣的人出現，那我們就會想一起合作。不過未來應該還是會試著加入一些饒舌吧。記得我們在做前兩張專輯的時候，我們主動拒絕饒舌，所有的饒舌元素都不考慮加入，有饒舌歌手主動來合作、我們都拒絕掉了，以前我們兩人可是對於製作饒舌音樂有多年的經驗，但當時的重點就是"no rap"。一直到現在第三張專輯，才覺得又可以把饒舌的元素放入。
- JO：我們目前跟饒舌歌手合作的也不多。除了Doom之外，我最想合作的歌手就是Rick Ross了。他是我熟識的人，所以這可行性很高。
- JO：對於亞洲巡迴，我們感到非常驚喜。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是第一次去日本的Summer Sonic，台下的觀眾竟然都聽過我們的歌，這真令人難以置信。
- MH：真的讓人很難想像，我們可是來自地球的另一邊、來自美國，即使有社群媒體，但大多數的時候我們也不知道世界另一邊的聽眾，對我們的音樂反應到底是如何。結果來到亞洲之後，我們很驚訝發現大家的反應都很不錯。
- JO：就像在雅加達也是一樣，我沒預期反應會這麼好，所以這一路都是驚喜。我想大概因為放克音樂算是共通的語言吧，在美國，其實有些歌手是不願意走出舒適圈的，而我們則是會去探索城市、體驗當地文化，嘗試當地最瘋狂的食物，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唱片和美食兩件事。
- JO：年輕的時候，有些唱片行是我們很常去的，真的超愛...唱片都屌翻了。然後網路出現之後就毀了這一切，這些當地的唱片行都沒客人了。於是我們就往國外的唱片行跑，例如阿姆斯特丹，我們就發現那邊的唱片就很不一樣，但是說真的，唱片行的聖地就是日本，例如東京，那裡的唱片是無人能敵的，尤其是唱片的品質。如果是說我的家鄉西雅圖的話....我現在還真的不太常逛了。
- MH：因為他自己就有一大堆唱片，都直接從車庫裡的唱片挖來聽，那可是一大個存放空間耶，這就是他的唱片行。至於我的話，我現在有個朋友是經銷商，我都會私下直接跟他買唱片，就比較少逛唱片行了，不過唱片市集還是會去，例如Beat Swap Meet等等，那種地方都可以找到很酷的東西。如果再回到我的家鄉底特律的話，我會推薦Peoples Records、Hello Records，這些唱片行也都不錯。
13. 這麼多年來，你們已經達成了許多目標。例如Jake One在嘻哈圈征戰許久、合作對象已經不計其數，也聽說Mayer Hawthorne在生涯早期其實根本不會唱歌、是後來學的。你們還有什麼事情是一直想做、但是卻還未達到的嗎？
- JO：很顯然地，我們想要一首暢銷曲，那種真正大賣、家喻戶曉的暢銷曲。我有很多朋友，他們都已經做出了超賣座的暢銷曲，不過他們也想反過來做我們這種很酷的東西。人總是會不滿於現狀，會覺得別人比較好，所以說....如果我們也能有一些超紅的暢銷曲，那就真的太好了。當然這些歌曲的樣貌都必須是我們想要的，我們不會為了想要賣座而去做，因為這根本行不通，這些歌曲都必須是獨特的才行。
- MH：好啦，我們就是想賺點錢，這樣才能去買那些還沒入手的唱片....那種一片上千美元的。我們能在Disk Union花上一大堆錢。
- JO：我們在做Tuxedo時，第一首歌曲大概是在2010年發表的，在那個時間點，我們還真的不覺得會有人對這種音樂有興趣。後來大概2012、2013年的時候，出現了一些放客曲風的暢銷曲，我覺得其實跟我們自己在做的也差不多，所以我們就決定在soundcloud上又丟了三首歌，後來越來越受到歡迎，這真的很瘋狂。想想看"Do It"都已經是2013年的歌了。
- MH：總之，放克音樂的熱潮還在持續，現況並不差，也會持續發展下去。只要讓人感覺快樂，放克音樂就會永遠都存在。
- MH：我們就只是想持續經營下去，希望能再回到台灣，下次表演給更多人看。就是不斷往上爬，然後確保我們不用去做其他那些爛工作來過日子。
- JO：以我做音樂二十年的經驗來說呢...你必須要跟著自己的感覺走，知道什麼是對的、有益的，並且與人連結，Tuxedo一開始純粹只是為了好玩，我們原本沒抱什麼期望，結果我們現在已經巡迴世界各地好多次了。這段經歷也鍛鍊了我，這些都是我在生涯後期沒想到的，到了現在，我竟然還能每天都學到新東西，例如做音樂的方法、並摸索出自己真正想做的事。
- MH：這聽起來有點陳腔濫調，但你做的音樂是要能跟自己產生共鳴的。你做的音樂，是要自己聽了之後覺得是好的。已經有了Drake和Bruno Mars，也已經有我們Tuxedo了，所以如果你做的音樂聽起來像我們，別人也會說你是在學Tuxedo，所以你要做自己風格的東西。這就是我能給的建議...就是要做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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